第四版内容
文章字数:3,711



文学不能当饭吃 ★鱼在洋 多年以前,文学大热,全国人民都把作家当作最成功的人士,连年青人的征婚启事里也一定要写“爱好文学”。笔者恰好赶上了文学热闹的末班车,也秃子跟着月亮沾光自我感觉良好了一回。再加上当过教书匠说话是强项年轻记忆力也好,又当着专门辅导人家咋写文章的文学干部,就走州串县给众多爱好者做文学报告。记得那次在商州工人俱乐部讲课是在晚上,场上虚席不说,门口也站着听众。人生来就有表现欲,笔者也无法脱俗,讲到兴奋处,手舞足蹈像喝多了酒,洋人的名字和作品熟悉得像当年班上的学生。讲完之后掌声雷动,还有一大堆粉丝围着让给签名。那种受活的滋润让人过了多少年久久难以忘怀。后来讲文学上了瘾,一见下面人多就兴奋,一讲而不可收。那时候还不时兴给讲课费,谈钱都让人脸红,只是混的喝点烧酒,边听别人表扬边把自己灌醉。日子一天天晃过,文学的大热和笔者的短暂的青春一起像小鸟一样悄悄飞走了。又有一次讲课让笔者倒了大胃口,口干舌燥给高中生们说了半天文学,到结束时,竟然有学生问,作文咋写?咋能在高考里得高分?笔者一时无语,心头涌起一种却道天凉好个秋式的悲凉,暗暗发誓不再自作多情自讨没趣地四处谈文学,如同白头宫女说玄宗。 静下心来想,让全国人民都爱好文学是可笑的,因为文学毕竟不能当饭吃;可全国人民都去爱人民币也是有问题的,因为金钱也不代表幸福。文学从大热到大冷,是一种轮回。如同网上的流行语: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其实热是不正常的像得了感冒。冷是正常的,她毕竟不像修路不像办工厂,不像开发房地产,能给社会创造看得见摸得着的财富。文学是神圣的,可神圣便意味着只是灵魂的安妥地,不是招商引资的项目。文学也不会灭亡,只要人还在,这种叫作人学的描绘情感世界的方式便不会消亡。 一个人弄啥事久了,激情就没了,如同拉着老婆的手就像左手拉右手,文学也一样。大多的人只看到了成功者春风得意的笑脸,没看到他付出的汗水,更没人想到写作时那种孤寂的痛苦。前些天,来了个十七八岁的小青年,写了一堆稿子找人看,还说他写了个长篇想找地方出版。为写作他休了学,一心想当作家。看着小伙子和笔者女儿差不多年纪的稚嫩的脸,笔者劝他还是先去上学,好好念书,韩寒郭敬明的少年成名如同当年贾平凹一样是奇迹,不可能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更没法复制。文学不能当饭吃,还是把她当作一种爱好吧。小伙子失望地走了,笔者的心里却还是轻松不下来。这些年身边因为文学活得不幸的人太多了,有的农村小伙只想着写作不去挣钱老婆跟别人跑了,有的想在酒杯里寻找灵感却把自己变成了酒鬼,更有因为文学神经兮兮甚至自杀的……面对太多的悲情故事,笔者一次次无言。因为他们都是文学的忠实信徒,尽管他们放弃了好多却始终没放弃文学。他们的唯一错误只是把文学当饭吃,忘记了鲁迅先生那句名言:“人必须活着,爱才有所附丽”。 人先得活着,活得像个人,才有可能选择爱好,比如说爱好文学。其实爱好文学和别人爱好麻将爱好喝酒爱好收藏爱好旅游一样,只是一种爱好。只是人生的无趣里寻找的一点趣味,只是给世俗的灵魂偶尔洗了一个舒服的澡而已。爱好是人生的小菜,当不得主食。文学也不能当饭吃,先得好好活着,把日子过好,再做自已的文学梦。在文学的梦里慢慢娈老,肯定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作者系商洛作家、《商洛日报》编辑) 一株长在石缝中的蒲公英 ★田家声 常去朋友界君的“曲仁堂”闲聊。朋友是位医生,擅皮肤病和肝病诊治,医术精湛,十余年间经他手治愈的患者多达成千上万,一年365天,每天都会有远远近近不少患者慕名前来就医。 去年春日的一天,我突然在曲仁堂门前石阶夹缝之中发现一株长得生机勃勃、绿意盎然的蒲公英,顶端开着两朵小黄花,煞是好看。不久,我发现那两朵艳丽的小黄花被人偷掐掉了,只留下绿生生的叶茎,依然故我地挺拔在石阶夹缝之中。大约过了五六天,我从朋友堂前经过,奇迹出现了,两朵和先前一模一样的小黄花竞相开放,在春风中荡漾,并散发着一股清香。可谓“黄花掐不尽,春风吹又生”了。于是,我对那株蒲公英肃然起敬,为其顽强的生命力而叹服! 蒲公英是味中药,别名黄花地丁,家乡人叫她“京刚刚”,具有清热解毒消痈的功效。主治痛肿疮毒及肠痈,尤长于治乳痈。朋友是个故事篓子,肚子里装着一肚子中草药故事,关于蒲公英他给我讲了个动人的传说:古代有一位小姐,一天乳房突然剧痛,她不好意思跟家人说,只是偷偷地流泪,但还是被细心的丫环知道了。丫环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听说此事,不问青红皂白,把小姐痛骂了一通,硬说小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清白无辜的小姐又羞又气,怎么也想不通,情急之下,开了后门便奔到河边,一头栽进水里。哪知这时正好有一只渔船驶过,把小姐救了上来。当渔夫的女儿给小姐换去湿淋淋的内衣时,发现了小姐的乳疮。她见多识广,忙到野地里挑回一种有锯齿长叶、长有黄花的野草,回来煎汤给小姐喝。喝了两天,小姐的乳疮就痊愈了。小姐被接回家后,把剩下的野草带回栽种在庭院里,从此很多人都知道这种野草可以消炎杀菌、清热解毒、利尿通淋、治疗乳痈肿痛、咽炎和扁桃体炎等症。渔夫姓蒲,其女儿叫公英,为了纪念蒲公英父女的救命之恩,村里人就把这种野草称为蒲公英,一直沿用至今。 蒲公英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一年又一年的枯枯荣荣,循环往复。癸巳年春天,又逢一年芳草绿,在曲仁堂门前石阶夹缝,我又与那株坚强的蒲公英不期而遇,依然的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顶端照常开着两朵小黄花,在春风中荡漾。于是,我想草木死了还有再生的时候,可是人去了却再也不能复活。难怪曲仁堂主在此悬壶执医,妙手济世,十几年如一日,孜孜不倦地做着“救死扶伤”的善事,功劳可谓大矣!(作者系陕西省作协会员) 一元钱的尴尬 ★朱自立 记得那天我很忙。 上完一下午的课后,来不及吃饭,就匆忙赶往9路公交的候车点。在校园里,我是一名学生;走出校园,我的身份则变成了一名兼职教师。等待我的是几十双渴求知识的眼睛,我不应该迟到,我也从没有迟到过。 远远望去,9路公交缓缓行来,为尽快上车,我得提前准备零钱,双手摸进口袋——单肩包——浑身上下,怎么也找不到钱包的影子。糟糕!中午换衣服的时候,忘了取出来。怎么办?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可一点儿也不假。 向身边人借,没一个熟人;回宿舍去取,时间不等人;等下一趟车,我一定会迟到;坐出租更不用考虑了。而迟到的后果,本月奖金全无事小,领导那张黑脸让人受不了啊。 正在踯躅之际,车已停在我面前,耳边想起了女乘务员 “汽车站——黄沙桥”的拉客叫喊声。上还是不上?等到候车的人都上去后,我迟疑地向前挪动了脚步。 “还有人没?小伙子,走不走?快些!”潜意识里知道这声音是在叫我。可能是受到这声音的鼓舞,我快步走上前去。“大姐,不好意思,我赶时间。今天走得太急,把钱包给落下了,你看能不能这样,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下次……下次坐车时补上。”事后回想起自己当时说的话,不仅语无伦次,结结巴巴,而且没一点逻辑。人家会为了一元钱给你打电话,够电话费不? “没事儿——没事儿,你快上来吧。”大姐声音略低,可能是看出了我这个学生的窘态,又不想让我在全车人面前尴尬。 “谢谢!”说完,我低着头快步走到了车尾,找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此时方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热。尽管自己不是有意不给那一元钱,但还是感到无地自容,毕竟这是从小到大第一次遇到的尴尬经历。看着大姐的背影,心里感激不已。 我想起了不久前在公交车上发生的一件事。一位老奶奶上车后,径直走到了座位前坐下,完全没有投币的意思。片刻,司机询问道,谁没投币。老人不语。再问,依然不语。司机就嘀咕开了,“现在这人素质咋这样,有钱坐车,没钱走路嘛,一大把年纪了还捡这便宜。”语气犀利但没有要钱的意思。老人说话了,“这年代谁掏不起一元钱,没见过你这么尖酸刻薄的司机。”“那你掏钱啊,还想蒙混过关。”“我现在不想给了,你给公家开的车,又不是你的,你牛啥呢。”车内一片安静,争吵声此起彼伏,没人劝架。 老人理亏在前,司机得理不饶人,包括我在内的车里人麻木不堪。司机理性得过了头,他只知道不能姑息逃票的小人;老人倚老卖老、公开逃票的行为明显令人不齿;而和我一样的“看客”的冷眼旁观更是证实了人情的冷淡、世态的炎凉。事后一直耿耿于怀,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替老人投一块钱,尽管老人不一定没带钱。 记忆又向前延伸了一段,那年那天,我和表弟外出购物,“收获”颇多,坐公交时兜里仅剩一张崭新的一元钱。难为之际,只见表弟“咔擦”一下,一元钱分成两半。我若有所悟,接过半张钱。曾经好长一段时间,我为表弟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甚至自愧不如,但我并没有仿效过。 想起这些往事,心中又是一阵波动,感情也是一股脑儿爆发出来,泛滥到极致。不知是对大姐热情的感激,还是对漠视老人的自责,还是对幼时行为的愧疚。 “州城路到了,有下车的吗?”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如梦中醒,飞也似的“逃”下了车。那以后,我喜欢上坐9路公交车,为的是能再见大姐一次,可说也奇怪,至今仍未能如愿以偿。 (作者系中文系2010级学生) 红楼不渡 ★李萍 前世今生曾几度, 红楼梦里将空数。 似水流年, 如花美眷。 念千般竞好, 尘命何处逐。 自古闲来多妖娆, 园应大观哪堪销。 风雨无凭, 任凭人言。 忆空空春色, 漫红随江漂。 (作者系中文系2012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