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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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的文学英雄 ★鱼在洋 春雨里的古都西安,空气清新了好多。省上又开作家代表会了,五年又是一晃而过。丈八沟那些盛开的花儿,仿佛都散发着文学的芳香。四百多名作家在这美好的春天以文学的名义团聚,自然让平淡的日子里有了几分诗意。陕西的“三座大山”陈忠实贾平凹来了,就少了个路遥,他早去世了二十多年,可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他却成了这次会上的最热烈的话题。真像诗里说的,“有的人死了他却活着。” 路遥不认识我,当年作为校友只听过他在大阶梯教室讲过一次课。那是他刚写出了那部11万字的小说《人生》,我曾经写过一篇《想起路遥》的小文记述过那回的震撼。这次作代会上,省委书记赵正永从三个角度阐述了路遥的意义。说心里话,这是我听到的官员讲的官活极少对文学内行的报告,尽管说出来有人会说拍马屁,可这马屁拍得的确发自内心。好多作家在小组发言里也说了跟我一样的感受,可见说内行话的官也是让人欢喜的。选举的空隙,专门放了凤凰卫视在“我的中国心”栏目播放的路遥的专题片,更让我更深地走进了路遥的内心世界。原来我以为路遥没多少才气像陕北农民种地一样只知道下苦用蛮力,这回我才知道,他那十几万的《人生》只写了二十几天,真是才子呀。我一直以为,这部后来被吴天明拍成电影轰动一时的作品是他一生最优秀的作品。他的《平凡的世界》的写作则是更让人敬佩的大工程,让我等下不得重苦的小文人高山仰止。片子里他弟弟说,路遥说过,人这一生总要做一件大事的,做大事就得有宗教般的信仰和初恋般的激情。这话说得太好了,我想,大作家跟我等小文人的分水岭就在于此。他们有宗教般的信仰和初恋般的激情,自然就成了大山;我们太世俗太物质化,自然就没了激情,也就只能当个为他们叫好的文学票友。 路遥早就走了,这个文学英雄早成了神,这个行当的人得敬着他,像生意人敬财神。他们图财,我等图的是那种气,那种为文学跟自己过不去的气,换种官方说法叫奋斗,叫拚搏,也叫献身。 作代会开完了,文学陕军有辉煌也有迷茫的文章上了 《人民日报》。路遥不在了,陈忠实贾平凹也都六七十了,陕西文学的厚土依然,却一眼望去没长出参天的大树,更别说让人仰望的高山。西部的崛起让钱不成了问题,可没得让人眼前一亮的领军少帅的确成了问题。老贾二十来岁获全国短篇小说奖,路遥三十多岁写出《人生》,都成了书上的故事。陕军的明天让人迷茫也让人揪心。当然也不必沧然泪下,好多陌生的名字正在走入人们的视线,文学陕军再次东征的中国梦还走在路上。用柳青的话说文学这场马拉松是以六十年为一单元的,路还长。还是像路遥们那样有宗教般的信仰和初恋般的激情,下下苦力,咬着牙好好跑吧。(作者系商洛作家、《商洛日报》编辑) 秋 韵 ★田家声 一场秋雨一场凉。凉凉的秋雨淅淅沥沥,赶跑了张狂一时的“秋老虎”,也冲涤了人浑身上下的汗垢。田野里的玉米秆麻叶了,开始变枯变黄。长长的玉米穗颗粒饱满,等待着农人去收割。远山近山渐渐失去了夏日的一派墨绿,杮园子里的杮树叶子夹杂着黄红,好像是哪位丹青妙手专门涂的色调,又像是魔术师在变幻戏法。不经意间,有黄叶随着瑟瑟秋风飘飘零零落下尘埃,拾在手里看那叶子似变得瘦了硬了,失去了往日的光润,缺乏了筋韧劲,轻轻一捏就碎了。有蛋杮红在树顶,藏在叶间,孩童持了竹竿打那红蛋杮,不小心会打落一地发黄的硬果,这当儿若被树主发现了免不了一通日娘道老子的臭骂。从此再打蛋杮就格外小心,生怕再惹乱子。 院子里那棵古老的梨树,梨果累累,成熟在即,散发着股股可人的香气。奶奶拿了蒲团终日坐在树下厮守,那时候满树的梨子可是一家人生活的指望啊,拿到集镇变了钱可换回些许油盐酱醋,针头线脑,补贴家用。她舍不得贪嘴的孩子们去糟蹋。小孙孙闹着要吃,她哄着说,梨子还没熟,吃着涩人呢,等过几天熟了再吃。小孙孙嘴噘脸吊地说,老啬皮,不给吃梨,我就不给你上学了。无奈,她踮着小足,拿一个顶端带小口袋的挂钩竹竿套得一个梨子,孙子接过手“突突突”跑回小屋享口福去了。她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依然坐在树身下厮守。 天蓝,云白,水绿。有老鹰在白云下翱翔,一只兔子突然从田里窜出来,被老鹰罩了个正着,软瘫在地如一团烂泥,成了老鹰的美餐。那被孩童们称为“饿老鸨”的老鹰不仅是兔子的天敌,连小鸡、蛇们见了它都缩成一团打颤颤哩。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物降一物。尘世上的事就是那样,没有互相制约就无了法则,失去了平衡。 院墙根藤架上一枚发黄的老丝瓜被阵阵秋风吹得左摇右摆。父亲说留着它让老着,明年春上用它的籽儿再繁衍一院绿藤,妆点农家小院,岂不甚好。父亲不但是种庄稼的里手,也爱在小院务弄一些花花草草。于是小院里一年四季绿树弄影,草绿花红,永驻活力。比如秋天到了,小院里那桂花的金黄与杮的朱红色,伴着粉的、红的、紫的鸡冠花、帽儿花,把小院的秋令点缀得灿烂十分。 我站在小院里欣赏这秋日的醉人美景,心里十分惬意。忽听父亲又在屋子里拉胡琴,琴声悠悠,不绝如缕。母亲离世早,父亲常以胡琴解郁闷。一曲《二泉映月》他拉得滚瓜烂熟。我每每听见父亲那如泣如诉的琴声,心里便觉一阵酸楚,忍不住就流下一行清泪。仰头向天,望着秋日高远的天空和流动的朵朵白云,一时凭添了几许惆怅,思母之情便油然而生,此情似秋雨绵绵,了无绝期。(作者系陕西省作协会员) 父爱如山 ★韩景波 因给别人帮忙贷款,让银行押了我的工资折子。原说押折子是一时的,不想银行变卦,说必须抵押一年。也难为人家,银子钱硬头货,怎敢轻易相信别人。可我一家人生活是全要靠我这工资折子的,不说别的,光两个在外读书的孩子,月月得要有1200多元的生活费。这不,还没到月底,女儿就来电话催要生活费了,她说大四快要毕业了,用钱的地方多。末了她又补上一句说:如果我工资还没下来,再迟两天也可以,她将就着过。将就?我告诉她说有钱,立马就给她汇去。接着儿子也赶回来取钱了,说给他的钱添衣买鞋也完了。我知道,儿子爱打蓝球,费鞋也是,可拾掇尽几个稿费单,还不够,刚好来了一个要求法律服务的,我就破例收了100元服务费,才勉强给两个孩子凑够生活费。 现在是,早起晚睡要加班业余写稿子,好在我的感悟随笔来得快,全国各地有许多家报刊都能看好我的稿子,让我的稿费收入不断。酒不喝了,除过“有朋自远方来”的破例。吃饭不讲究,只要能吃饱就行。穿衣不讲究,对付的旧衣裳多得是。 那天在网上,细心的女儿看我瘦了,逼问我原因,我谎说:最近锻炼身体强度大了,瘦,精神更好。 我爱我的孩子,这让我想起了几十年前我的父亲对我的爱。那时我上高中,父亲是完全可以不让我上的,因为那时我们山里家乡的生活苦焦,村里已没有一个孩子再念高中了,都回家帮了大人干活。可父亲偏就要我念,说没钱他想办法。母亲是听父亲的,反正挣钱的水由父亲出。那时候我总以为父亲的口袋就像魔术师的口袋,只要需要,里面总有掏不尽的钱。如果不是一次回家取钱,发现父亲挣钱的不易,我是永远不知父亲的爱是怎么一回事的。那是一个下着暴雨的天,父亲一人在河里打石磨。他怕河里涨水把石磨坯子吹走,一个人借着一个坎坎把400多斤重的石坯子背上了路。我去找他,看他被雨水浇成落汤鸡,磨破手的血和雨滴红了一大片。我吃惊,我心疼,第一次帮父亲打上伞,落泪哽咽。父亲反到笑着说:“没事没事,出点力挣钱快,抽空打一副石磨子能买100多块钱,快抵上半年劳动日的价值呢。” 从此,我理解了什么是男人,男人当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明白了什么是父亲,父亲是一个家庭能靠得住的山,是遮阳挡雨的树荫和伞,是孩子们能茁壮成长的智慧与力量的榜样。千古文章有多少是歌颂母爱的,岂不知无言的父爱粗犷的父爱别样伟大啊! 从此我像当年父亲打石磨子一样,捎带写篇文章挣稿费,也要让爱吃羊肉的父亲能吃上羊肉。父亲临走,我给他买的羊肉还没吃完。 今天,我也有了我的儿女,我希望他们都能争气,能茁壮成长,再苦再累,我心也甘。 这就是伟大的父亲,这就是如山的父爱! (作者系洛南县三要中学教师) 亲情是一首歌 ★温申武 亲情是一首歌, 一首最悠久的歌。 自从女娲降世间, 歌词在心中萌动着。 她用爱意谱写成, 一声唱起众人合。 老歌唱响千万年, 越唱心里越热火。 亲情是一首歌, 一首最优美的歌。 血缘架起根根弦, 弹起心海层层波。 最美的旋律动天地, 最真的情调响应合。 老歌唱出新意来, 越唱人间越暖和。 啊…… 亲情是一首最悠久的歌, 亲情是一首最优美的歌。 歌声连接心与心, 地球人越活越快活。 (作者系中国音乐文学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 不拍照的旅行 ★轶 名 出门旅行,我是不拍照的。 即使异国的风光再美,当时享受过就好了,何必要记下来? 我有些朋友却跟我相反。他们带着数码相机到处走,每游一个地方,都拍下许多照片,然后回家整理,制成一本电子相簿,自己欣赏,又电邮给朋友欣赏。 “这些照片,你几年之后还会拿出来再看吗?”有一回,我问一个爱拍照的朋友。她答不上来。 “那拍来干吗?”我问。“也许有一天会看的。”她回答。我不看以前的照片。看以前的照片,只会看到自己老了。干吗要发现自己老了呢?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回首的好。 “去旅行不拍照,会忘记去过哪里,也会忘记那个地方多美的呀!”我的朋友又说。 那又何必一定要记得? 那么容易就会忘记,只证明了那趟旅行和那片风景并非很难忘。 不管我去过哪个地方,要记住的,自然会记住。忘了的就是不重要。 风景是风,是水,当我看到一片风景,那片风景也吹拂过我的日子,流过我的生命,它愉悦了我,我也在它那儿留下了足迹。有没有留下凭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美好的风景和最爱恋的旅伴,都陪我走过那一段天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