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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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把明星瘾 ★鱼在洋 秋天的一个夜晚,去商洛中学讲写作谈文学。坐在逸夫楼四楼的报告厅里,面对几百名学生,心里还是有点发怵。毕竟是在母校,毕竟多年没面对过这么多的学生,再加上文学早已边缘化,早没八十年代那种狂热了,让人说起文学来难以把握深浅。好在我当过老师,尽管几十年不教书了,但基本功还在,也知道如何调动学生情绪。一说开就信马由缰了,口若悬河很是过瘾。我说,三十三年前的秋天,也是在咱们学校的操场上听了陕西师大马教授讲的外国文学,让我对文学着迷,但愿我今天的这堂课能让更多的同学喜欢读书,喜欢文学。 世上有两种作家,一种特能写,就像商洛山走出的贾平凹,他不喜欢说,说得也朴实没多少煽动性;另一种就是像我之类,东西写过些,却永远是长不高的小树,说起文学来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就像退休干部说起当年的五马长枪只能过过嘴瘾。老贾像南街那棵老槐树一样好多人当神敬,初一十五断不了众人的顶礼膜拜。小树长在路边,看着春花雪月,也算文学麦田的守望者。陈忠实说,文学依然神圣,他说这话的潜台词谁都知道,时代不同了,文学不行了。一个国家人人都喜欢文学是不正常的,同样没有人喜欢文学更是不正常的。文学不能当饭吃,却是一道心灵的鸡汤,能暖胃更能润心。 年岁大了,记忆力不好了,动不动就忘了刚刚想起的东西。当年我能记得看过的名著里动人的情节,尤其是那些传神的细节,给人说起来如数家珍,就像装在衣服口袋里想用就能拿出来。现如今刚刚看过就忘记了,实在让人无奈。好在自己当年写过的那些小说出的那本精选集还能用,讲课就当例子用,尽管有点王婆卖瓜之嫌,但毕竟生动了许多。重读我当年的小说后,发觉好多不光没过时,有些还有超前意识。比如说我的那篇叫做《我们的那片沙滩》的小说,写的是小孩与大人为沙滩展开的不对等的斗争,小说弥漫着对美好失去的淡淡忧伤。现如今丹江河道的采沙让每个夏天都有不幸的家庭失去爱玩水的孩子,政协前几天开常委会专题协商的就是丹江的综合治理问题。可见我的作品颇有预见性,过了十几年依然有着现实意义。只是文学的力量太小了,大到鲁迅那样的大作家当年痛恨的国民性如今依然故我,何况我等小人物微弱的声音? 课讲完了,有点累。几十个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拥上讲台,让我签名。这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只好把自己那并不出名的名字给他们一个个签上。有的学生让写得再大些,一张纸上就写一个名字。还有的让写在物理辅导书的边上,五花八门,尽管手写得有酸,还是让我过足了当明星的瘾。 一个人走在秋夜的街上,心情还是不错。不指望听过课的学生里能出几个作家,只要他们成长的路上能有文学作伴,至少也是多了一种安妥灵魂的快乐。(作者系《商洛日报》编辑、商洛作家) 大 伯 ★陈 敏 谷子刚成熟,大伯就让人拉走了。 那天,大婶家里的大铁锅里煮着一锅麦仁粥,大婶站在打谷场边,遥望谷子地里的那个移动的小黑点。那个小黑点随后就不再动了,成了一堆发了霉的谷糠。 大伯收谷子时,被抓了壮丁,他手里还攥着一串金黄的谷穗,沉甸甸的,弯着腰,像大伯劳作时的身躯。一个连虫子都不曾杀死过的农夫,上了战场。 大伯随军而行,被装进闷罐子火车。火车慢腾腾,喘息着,扑腾了四天四夜,才到达目的地。大伯听人说,那是西南。 大伯没文化,不识枪法,长官不屑地说,一看就是当炮灰的料。 大伯和其他壮丁们被关在一起,喝一成不变的小米粥,小米是发了霉的,卡在喉咙里,难以下咽。思乡吞噬着大伯,为派遣,大伯端详自己的手,将双手捂在鼻尖闻,那双刚刚收过谷子的手依然留有清香,残留着生活的百味。 于是,思乡的大伯,思维穿越了记忆的谷子地,夜的家门。 在家里,大婶望眼欲穿,为探听消息,跑烂了好几双三寸金莲绣花鞋。知道无望,便夜夜捧着大伯那件打了补丁的旧衣衫抹泪。 大婶刚过门三天,和大伯新婚燕尔。 一灯如豆光暗了,夜冷了,大婶端来一盆洗脚水,放在大伯坐过的竹椅边,自言自语道:歇息了,如果明天早上这水浑了,证明你回来过,你到底是死是活也该在梦中嘱咐一句么? 天亮了,盆子里的水依然清清亮亮,像空气一尘不染。大婶将盆水抱在怀里,将自己年轻的容颜伸进去,洗了一遍又一遍。 谷子又一次堆上场,死鬼归不归?大婶抱怨道。多年的日思夜盼,让大婶的眼角爬满皱纹,白发斑斑。 一日,传来喜讯:邻乡当年抓丁出走的两个人都有了消息,一个捧回锦书,一个成了海外华侨。大婶听后,赶快换了一身新装,蓝外罩,白缠子,头发梳得溜光,坐在大门外的石头上等消息,她坚信大伯一定会回来。至少总有个信儿捎回来吧。 一天天等待,一天天失望。大婶望眼欲穿。慢慢的,大婶有些心灰意冷。她步履蹒跚,不想走动,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一个坑。她话也少了,只是常给我描述大伯的长相。我没有见过大伯一面,却不放过大婶描述的每一个细节。 大伯虽然不能识文断字,但长得更像文化人,也像将军。 大婶直到最后也丝毫没有放弃对大伯的等待,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便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大婶从箱底里取出了一个银镯子,执意要送给我。那是大伯送大婶的定情物。 又一个秋天到了,大婶家种了一亩的谷子地吸引了大量的麻雀。于是,大婶就到谷子地里绑了几个稻草人。大婶将两根木棍十字交叉在一起,上面缠了一些破布头。稻草人简单,看上去极像人,像大伯。大婶在无穷的相思中,在难捱的煎熬中,如一盏灯,熄了。 随着大婶的离去,大伯在我心里的分量便重了起来,有时竟梦想着某一天也能接到一封隔海锦书、发一笔意外横财。即使某一天,如果我知道大伯已经长眠于地下,我也一定前去吊唁,并要替大婶将一枚小白花敬献在大伯的墓前。 我将自己拉回现实,埋头于文史档案和资料里,希望能从中摸清他的方位。 可希望依然渺茫。时间一长,我也就就慢慢地放弃了幻想。 当大伯的影子差不多从我的脑海中一点点褪去的时候,大伯奇迹般地从台湾回来了。 我很快就对眼前的大伯失望到了极点。他满头白发,中等个子,“田”字形的脸,走起路来一颠一瘸的,手持一个心脏起搏器。大伯的生命危在旦夕,心脏随时随地都可能停止跳动,但他还是顽强地回来了,为的是能看家乡最后一眼。 第二天,大伯将我唤到他跟前,严肃地说出了他积存多年的愿望。大伯掏出了七千元钱,要在村头的小庙里塑一座泥菩萨。 泥菩萨是按大伯的意思塑的,可我怎么看怎么像大婶。菩萨手里拿的不是杨柳枝而是谷子秧。 泥菩萨开光的当天晚上,大伯的心跳停了。 (作者系语言与文化传播学院教师) 王二磊诗两首 春日感怀 平生最恨祝英台, 情怀为何不早开。 春色无缘终须看, 一人何以快乐哉? 劝友人 自古人生谁无死, 流于堕落最可耻。 蜂蝶自有勤苦意, 况且血性奇男子。 (作者系化学工程与现代材料学院2012级学生) 《三毛传》读后感 ★王 妤 读《三毛传》品味三毛的人生,我心目中的三毛是那么有胆识,有气魄,感性与理性兼具,智慧与胆识融合,她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应该去做什么,即使在艰辛旅途中,在劳累压身的路上,她也不忘完成自己的写作,不忘自己的责任。 三毛本名陈懋平,“懋”字是家谱的排行,“平”字则是父亲期望和平而选取。生性浪漫,三岁时读张乐平《三毛流浪记》印象深刻,遂以“三毛”为笔名,为了追寻心中的那棵“橄榄树”,她踏遍万水千山。然而,无论是异国都市的生活情调,还是天涯海角的奇风异俗,都不能消除她深埋于心中的中国情结,尽管她嫁给了一个深眼方鼻的洋人,但她仍是一个完整的东方女性。三毛从来不刻意追求某一种技巧和风格,一切都显得平实与自然。然而在她信笔挥洒之中,却又蕴涵无限,这也许是一种更高的技巧和风格吧。 有人认为“流浪”才是她真正的名字,无论是她遗留下来的众多作品,她的游历和她心灵情感的转折,都是充满一点点浪迹天涯的意味。在三毛作品《撒哈拉的故事》开始,便是她游历的记叙,也是情感的记叙。与荷西一同生活的年月,三毛的文章里充满着欢笑,喜乐。读者阅读她的小说,仿佛感受着她愉快的婚姻生活,就算是面对着大风沙的侵袭,也是积极乐观的;然而在荷西去世以后,三毛的文章一下子“黑暗”起来,文字不再有笑容,代替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读书,绘画、拾荒、旅行是三毛人生中不变的四大爱好,她最痴爱的就是旅行。离开国门,在外飘荡的十四年中,三毛的足迹已走过了五大洲的许多国家。中国有句俗话:“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对三毛来说,旅行不仅是她获取知识的一种手段,更是她领略人生风景最好的方法。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要想超越时空,在有限的时间里领略更多的生活,旅行是最简便有效的方法。阅历了各种各样的人生,开阔的视野可使她更深地洞察人生,可以更深入地去发掘潜藏在各种生命里的共同的喜悦和意义。三毛的丰富都来源于她的旅行。三毛一边走一边看,广泛接受了西方文化的浸染,促使她冷静地思索。在某种程度上,三毛几乎成了一个世界人,至少,从她的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已看不出她的国籍。 三毛是将自己想过的生活付诸实践的人。她大胆追求自己想过的生活,只身一人到世界各地流浪。她再自杀前对她父亲说:“生命的意义不在于长短。我觉得我一生已经过完了,要经历的都经历了。”后来她深爱的荷西死后,三毛的人生没有什么目标,觉得人生买有什么目标,觉得人生没什么意义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常常给自己的人生设个目标,找个生活的理由。在感情方面,三毛也是富于传奇性的。在三毛的电影剧本《滚滚红尘》取得八项金马大奖的时候,她与中国民歌大师在王洛宾发生了一段真挚的感情。当时,她甚至只身跑到乌鲁木齐和王洛宾一同生活。最后虽然他们因各自背景悬殊而分开。然而,三毛那种敢爱敢为的性格,与她作品中充满炽热的感情也是相互交融和一致的,也是两岸三地无数读者喜爱她作品的原因。 有时候名利对人真的事个很大的负担。荷西死后,三毛已经够悲伤了,但台湾仍然有人在质疑她,诽谤她。有的人甚至说:荷西还活着。三毛和荷西的感情是她自己幻想的!”三毛第一次感情受到巨大创伤时,台湾是个伤心地,她决定出国,去西班牙,在那里碰到了单纯善良的荷西。西班牙的开朗和热情也是慢慢治疗好了伤痛,她天性中的活泼成分被唤醒了。第二次受伤到美国是,那种自由的风气也有利于疗伤。但荷西去世后,三毛没有走出去。在我看来,过分看重名利的台湾对她来说,就像严严实实的监狱,密不透风,会让追求自由,潇洒开朗的三毛窒息而死。“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觉得外界还是不要太多地干涉名人的私人生活,为他们营造自由宽松的环境,多些理解和宽容。(作者系语言与文化传播学院2013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