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萍

   你若顺着墙角的藤蔓摸索，蹿过河水和沙漠，也许你不相信，但你准能看得见我，一只没有魂灵，没有眼睛，可怜至极的困兽。也许你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准能看见我黝黑的皮囊，我也不知它是有多黑暗，但我想着，总比我眼中的黑色亮堂许多，也许你很疑惑，疑惑我的来历和意图，可笑的是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为何在这，过了多久，还要多久，甚至，在这里该做些什么，好像记忆的源头，我就在这。
    你若不怕，就待在我身边，不过两日，你会看到另一个人，也许如我一样面目狰狞，但你不要怕，他不是很凶，就是有些急躁，对了，忘了告诉你，在我蜷曲的地方，会有一株植物，也许是圆的叶子，我也没有看见过，但香味浓郁，我敢保证你会喜欢，如果你真的能留下来，一定要告诉我它的样子和颜色。
    我能说话，这是我自豪的地方，也许你不懂，整日里与草木为伴，有时欢乐无比，但更多时候却是孤寂。
    远方来的人，他会收走那株植物的泪水，我总觉得，叶上的晶莹，是我内心的苦涩。
    你终于来了，我能察觉到你的惊讶和恐惧，这里的时间我不知怎么计算，按理说，我应该很老，但也许年轻，心还是热血沸腾。
    你说我其实不属于这里，像我的性子，几百年也磨不平尖锐的棱角，总是伤人，我不知你为何对我总是仇视，远方的人来了，你同他倒比我亲密。我是丧失理智的困兽，失了灵魂，失了记忆，那也是你说的，我属于这里，我守护的是一株莲花，像明月一样光亮，但我的世界却全是昏暗，明月？明月！
   那你呢，你属于哪里？看，你又不说话了，我嗅到了你的敌意，为何，生生困在这里的是我？你依旧是满腔怒火，生生厌恶。“你真是罪有应得!”你说着，扭头就走。
    我张大着嘴想要喊出你的名字，却只是一声闷哼，怎么，连我说话的权利，你也要剥夺？我感觉我的牙床都开始颤抖，我伸手毁了那株莲花，匍匐着一双大脚寻着你的气息走去——我又一次伤了你!
    为何我讲出的是“又”，倏地，我听到天空撕裂的声音，隐约还有小孩的啼哭，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那不是啼哭，是嚎叫，他喊着“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又是这样的场景，终于，我看清了这条路，这些时日，我竟一直待在离家不远处的地方，熟练的走过这段路，不远，却很漫长，我看到好多诧异的眼神，也有畏惧。我听到有人哭喊着我的名字，对，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我的名字——“根生”，那是母亲，红肿着眼睛，一把将我入怀，“你这孩子，让我好找⋯”有个人兴冲冲地跑来:“根生娘，你快去看看，苗生醒了！”突然一阵眩晕，苗生，苗生⋯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本来这就是该我一人得到的东西，为何要生你出来，和我抢所有的东西？”我利落地，毫不留情地将一记重拳落在苗生稚嫩的身上，苗生当即倒了，眼睛好像磕到了，扯着喉咙哭喊了起来“啊！眼睛⋯⋯”我有些慌了，母亲问声赶来“根生你再    欺负弟弟小心我收拾你？”“又博同情！”我丢下一句话，迈着慌乱的步子，夹杂着内心的惭愧和悔恨，晕晕乎乎地跑到了那条路上，跑到自己的满是悔恨的梦里，原来，都是一场梦而已。
    “对⋯不⋯起”，“哥⋯⋯”还没说完的道歉被一声“哥！”淹没掉，他哭，我也哭，对不起，弟弟，以后的日子，哥哥保护你！
    如果你再路过那段路，再也没了那个怪物，我清醒了，也愿你快点从我的梦里走出。
    （作者系化材学院2016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