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绕三十年
文章字数:2,035
                                                                                           ★杜春锋

   2018年元旦后的一个黎明,我躺在厦门大学建文楼的一张床上,似睡似醒的我让窗外的雨声把思绪带到三十多年前的一个场景:天下着连阴雨,通往坡上学校的路满是很厚的稀泥,看去跟沼泽差不多,人根本无法走上去。我从大街上要回到自己的学校上课去,好像时间已经过点了,可眼前的几百米泥路像横亘在我和学校之间的天堑一样难以逾越,于是,我全然不顾教师的身份,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稀泥路旁边的绿油油的菜地里。正在我解嘲性地呢喃着鲁迅的名句“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时,几个壮汉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围了过来,堵住我,他们开始呵责辱骂,接着要我赔相当天文数字的钱,最后要动手打我。就在他们把我推进稀泥潭里要动手时,只见小我几岁的同事王思怀老师突然到了我的跟前,中气十足地对那些人说,这是我们系的杜老师,他是急着要上去上课呢。再说了,这块地我们学校已经征了,马上就要修水泥路了……
    似梦非梦的情景让我唏嘘不已。起床后吃完早餐去克立楼的多功能报告厅给前来短训的干部讲秘书写作,其中一个问题讲到秘书工作的根本目的是提升人的尊严。就在我展开这个话题时,大脑深处却像过电影一样出现了三十多年前在商洛师专时的情景:学校没有自己的路,借东店子砖瓦窑旁的土路出入,所以商洛师专人一到雨天就是半腿泥;办公楼和教学楼虽然修了卫生间但没通水不能用,住在办公楼和教学楼里的老师一大早端着痰盂去几十米甚至上百米外的公共茅坑倒尿去,如果起床晚了迎面碰上自己的学生,那难堪便立即飞到脸上;学校没有取暖设备,冬天冻得坐不住,我和几个青年老师居然在两条毛裤之间缠电热毯线插电取暖……在中国一流学府里做梦和讲课时都出现了商洛师专的影子,我想我必须找机会亲眼看看今天的商洛学院了。
    寒假回到西安,我向一个学生要了王思怀老师的电话,这才跟早已是学校领导的王思怀老师电话联系上。我说我要回商洛跟他叙叙旧,看一看如今的商洛学院。王老师欣然答应。
    从1988年考上研究生离开商洛师专至今整整三十年间,我先后走在东北师大、解放军外语学院、陕西师大、闽南师大、厦门大学的校园里,感受着大学之为大学的贵族品格和兼爱境界。寒暑假的时候,我也偶尔回到商洛看看那块曾经让我腾飞的地方,看到它合并了农校并且扩建盖新楼了;我也从不同渠道听说商洛师专已经更名为商洛学院了,学校彻底告别了专科制完全成了一所本科学校;我也听到有不少商洛学院学子在商洛和全国各地赫赫有名起来;我也看到《商洛学院学报》上的学术文章越来越上档次了。但我不知道的是,学校已经发展到三个校区占地近千亩,有十一个二级学院三十九个本科专业一万多名学生并面向全国招生,如果不是去商洛学院前一天进学校官网浏览以及第二天王思怀老师带着我参观校园,我根本不知道商洛学院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它和全国的许多名校相比,软件和硬件都已经不相伯仲了。
    那天雪过天晴,寒气逼人,学校已经进入假期。我如约到了学校办公楼的四楼拜访王思怀老师。王老师非常热情,给我斟上滚烫的茶水,调高空调温度,细心听我介绍离别三十年的经历。当我问起学校的情况,他的兴致很高,如数家珍般地介绍学校的重大变化,并立即送我一套校庆材料让我翻阅。之后,他带我参观校园,边参观边解说。
    坡顶上那几栋我熟悉的楼房还矗立在原地,坡下平坦地上的办公楼、教学楼和图书馆是我不熟悉的,办公楼和教学楼建得中规中矩,而图书馆就有些气度不凡了。王老师说,学校在放假,不能进图书馆内参观,里边有许多宝贝呢,留给你下次回来进去看看。从坡下到
  坡上,除了原来旧有的爬坡转弯大路之外,还有好几条修得很讲究的人行台阶把坡上坡下连接起来。我们沿着那条爬坡转弯大路向上走,东边就看到了运动场。从高处向下看,平如镜面的运动场在阳光下呈现出色彩绚丽的活力与流动感。令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运动场的北面即原来学校东面的深沟里,也修了学生公寓和食堂,还有年轻老师的公寓楼,而那些楼房的外墙上,一台台空调外机整齐有序地挂在窗户外面向我展示它的功能是用来降温取暖的,我不免有些意外和惊讶。王老师则说,现在学校的教室和宿舍全都安上空调了。之后虽然路过院士工作站知道了商洛学院也聘请到两个院士,虽然也看到修得很高很典雅的多功能教学楼,但与我看到的学生宿舍楼上安装的空调相比,我始看到了商洛学院在争创“一流”方面的过人之处。    空调,这一现代生活的家用电器虽说已经非常普通,但在西安市的高校里,在全国绝大多数高校里,给教室和宿舍安装空调降温取暖,应该还是一个理想的存在。而在似乎很不起眼的商洛学院里,它已经变成了真切的现实。
    商洛地处秦岭腹地,夏天太阳不大,秋天下雨不多,不必像福建沿海一带给人行道上面盖上顶子用来遮阳避雨,但是,那天在商洛学院走了一遭,我却有一种舒展感和尊贵感,它所呈现出来的人性化关怀与青山绿水好空气、与争创一流学校的理念三位一体地释放出独特而持久的魅力来。
    我突然意识到,三十年的走南闯北竟然使我的感情寄托画了一个圆,我决定马上在商洛学院对面买一套养老房。
    (作者系我校原中文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