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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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建斌诗二首 怀念屈原 蒲酒艾叶泛芝香,龙舟竞渡祭国殇。 壮志未酬身先死,绿杨淫雨垂沅湘。 忠骨寒尸洒楚江,摇楫皱波恋草堂。 冤魂千古空遗恨,《离骚》一卷醒世长。 读《离骚》有感 一部绝唱见《离骚》,革新方略染征袍。 兴楚无门身先死,空留冤魂伴龙蛟。 壮士未泯生前恨,霪雨凄泪洒蓝桥。 画舟闻鼓再相邀,艾叶蒲酒香自飘。(作者系基建处基建科科长) 母亲 ★若水 我在中国历史上最困苦的那个年月里降生到这个人世,生活留给我最初的记忆是母亲给我弄来了一个被火烧过的半生不熟的白萝卜。那是村里的几个孩子偷吃生产队萝卜,遗留在火堆里的。母亲如获至宝地用衣襟撩回来,剥给我吃。当时我正偎在炕上发着高烧,却对食物的兴趣有增无减。烧萝卜吃了一脸的黑,把突然进屋的父亲吓了一跳,他以为发烧把我的脸烧成了那个样子。那是一个有颜色,有味道,有气味的立体画面,永远存储在我生命的记忆里。那一年我4岁。 记忆中不褪色的另一个画面是父亲带我和哥哥去数百里外的地方和母亲团年,母亲遭人诬陷,被关进牛棚打伤了一条腿。父亲好说歹说才带上我和哥哥坐上了一趟往州城押送玉米的卡车。车上堆满了装着玉米的袋子,我们坐在袋子上。父亲用绳子把我牢牢地捆在他的腰上,他说我身子轻,车转弯时很容易被摔出去。那是腊月末的天气,天上没有太阳,感受在我们身上的是一股一股的,刀子一般的风。 这个记忆画面中更让我不能忘记的是那个晚上,我们将三个冻僵的身体挤在母亲的单身房间里,一边喝开水,一边吃母亲带回来的干馍团。 干馍团是一对乞丐送给母亲的。母亲在回单位的路上遇见了两个乞丐,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乞丐行乞至年底,正在一个破窑洞里盘点自己的收获,收拾行装回家过年,遇见饥肠辘辘,瘸了一条腿的母亲时,顿时慈心大发,分给母亲了一些干馍团,还把他们俩正在分享的一颗水果糖塞进母亲嘴里。 我们冻僵的手把干馍团喂进冻僵的嘴巴。储存在我脑海的全是这些干馍的味道,有甜有咸,有麻还有辣,活生生的综合味道。 母亲没有给我们讲她所受的苦有多大,而是讲那俩乞丐是多么得好。多年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时总会说起那俩个乞丐。据说母亲是进破窑寻短见时遇见那俩乞丐的,他们像迎接老朋友一样把母亲迎了进去。那时天天都有人被打死,夜夜都有人自杀,空气中满是莫名其妙的恐惧,父亲经常担心母亲想不开去寻了短见。没想到,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候竟然是两个叫花子帮忙度过。 在那些黑色的、饥饿的岁月里,我经常看见一些人因为饥饿而失去人格尊严的情景:一个人为拿走别人的五毛钱,把钱夹在屁股缝里,被人揭穿后扒了裤子,打青了屁股;一个人为吃一个馒头,和另一个人打赌,去摸队长娘子的乳房,结果被绑在广播线杆上淋了一夜雨;一个孩子,因母亲长得美,为了从别的男人口袋里掏出几颗熟黄豆,见了男人就喊爹。我也想学那个孩子的样子,叫别人一声爹,讨几颗黄豆吃,却被母亲及时阻止了。母亲说:“不管生活有多么苦,你都要记住人生不能做三件事——别人的钱财不能拿,别人的女人不能动,别人的东西不能要。不做这三件事,你就能在世上立稳”。 母亲的话激励了我一辈子,让我度过了一个饥饿但却尊严的童年,也伴随着我度过了生命中的每一段时光。尽管我当时并不能很好地理解其中的含义。母亲离开人世已经好多年了,每当追忆起这句话时,我心里都会感动。 昨晚在梦里又见到了母亲。母亲定格在晨曦中的村口,穿着青色的衣服,立在暖暖的阳光下。温热的空气弥漫在我们周围……母亲好像要对我说什么,她要对我说什么呢? 我醒来后的第一个动作是立即奔赴母亲的墓地。母亲的墓地有半年前我栽下的几棵冬青。母亲在梦中曾向我要过2棵冬青,我当时没按她的意愿,偏偏栽了5棵。当我再来时,我栽下的5棵冬青像跟我赌气似的,偏偏只活了2棵。 那一刻,我默默伫立,觉得母亲从没离开我,我一直活在她的骨髓里。 戈壁风险 ★王清廉 那是1962年发生的事,当时的地质部在新疆准噶尔盆地达拉布特——萨尔托海一带搞勘查铬铁矿的会战。因铬铁矿是国防战略矿产,国家十分急需。所以地质部抽掉了全国十三个省的地质力量,进行勘查,当时我也参加了会战队伍。 1962年4月中旬的一天,我奉命带5人去追索一条铬铁矿矿带。早上出发时,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天气大好。我们就沿矿化线索由东南向西北方向追索,边追索边测图边采集样品。追着追着,矿化线越追越好。我们穷追不舍,一直追了二十多公里,矿化延绵不断,露头良好。我们高兴极了,流连忘返。这时夕阳西下,已经下午5时多了。就在这时,忽然天色突变,乌云滚滚,狂风骤起,而且越刮越大,风力在10级以上,霎时,戈壁滩上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狂风呼啸,呈现出一片恐怖景象。这时我们也站不住脚了,一会竟被狂风提在空中飘舞,身上被沙石撞击着,简直成了空中飞人,在空中飘荡,我们五人被风飘得四五零散,不能自顾,只好听天由命。忽然又听见“噼里啪啦”的阵阵响声,好像鸣枪放炮一般,更增加了几分恐怖。原来不知风从哪里刮来了几个大油桶,不停地在空中飞舞和滚动,被乱石砸得巨响。本来一个寂静的戈壁滩上,顿时“热闹”起来了。 在戈壁滩上,坐地休息了一会,这时也感肚子饿了,身上也疼痛了,连忙起身回追。不一会儿,天黑尽了,我们竟迷失了方向,不知家在何方?就在那广袤无垠的戈壁滩上,窜来窜去,就是找不到住地。越找心越慌。因为这戈壁滩上浩淼无疆,既无大树,又无高耸的建筑标志。我们住的都是“地窝子”,和地一样平,更无显示,加之天黑,所以住地就是找不到。我们好像夜游神一样,在这戈壁滩上转悠来转悠去,转得我们精疲力尽,只好躺在戈壁滩上休息,准备就在此过夜了。 一会儿,我们组里的小吴站起来小解,忽然发现前面有点光亮,我们高兴了,赶紧向光亮的方向扑去,渐渐听见了有呼叫声,原来是工地派人在寻找我们。当找到我们时,已是凌晨两点钟了。这时,竟发现我们所转悠的地方,就在住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