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版内容
文章字数:4,100
中秋漫川见闻 ★郭敏厚 (一)田野 鱼肥藕长①稻飘香, 恍若幼时丹水旁。 待见茶桔遍坡是, 更知此地近荆襄。 (二)镇街 卵石街道窄且长, 板铺棂窗彩绘墙。 更喜乡亲与时进, 水箱楼顶闪银光。【1】 (三)史迹 楚秦有界祸无疆, 明末兴商店肆昌。 史上錧碑依旧在, 无声向客话沧桑。【2】 注:①长,在此读zhang. 【1】漫川居民新建的楼顶上,大都自设金属自来水箱供水。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2】当地尚存战国时的秦楚分界碑,以及明清时商旅的船帮会馆、骡马会馆、双戏楼等建筑物。漫川素有“秦楚古道”、水旱码头之称。 和母亲一起拾豆粒 ★韩景波 这个周末回家,天气晴朗,阳光满洒我的小院。满院的菊花,招来蜜蜂嗡嗡嘤嘤,悦耳动听,弦乐般美妙。近立冬了,还有蝴蝶呢,一对儿翩翩绕花起舞。我放好摩托,忙掏出手机欲拍下这一个个美丽的情景。就在这时,花枝摇动,惊动蜜蜂乱飞,我才发现母亲钻在花丛里一粒一粒地捡拾着溅落的豆粒。 “妈!”我忙去要拉她起来,嗔怪她的不该,“几粒豆子就值你这样累自己?” “粮食,不捡,糟蹋了可惜。再说,做着活儿身子也活泛。”母亲说。这话母亲说得多了,但我今天才明白,母亲一生勤劳不辍,88岁了,还要不停地做着她力所能及的活儿,为我们这个家依然发挥着大作用。这,大概就是她能健康长寿的主要原因吧! 母亲要进园子拽菜给我做饭,我挡了,我说我在街上吃饭不久,要她不忙。我从车上取出她爱吃的水煎包子,让她洗了手先吃几个,然后又取出一串葡萄,在自来水下洗些让她尝。吃罢,我和她一起钻进花丛里捡拾豆子。这时,母亲又给我讲旧社会,讲上个世纪的1958年,那时没粮食吃挨饿的事。母亲说的旧社会,我不知道,1958年的挨饿,我记不清,但“惜物品自高”当是我们永远应提倡的一种品质。 母亲说:“旧社会家穷,灾荒年差点饿死。新社会好啊!共产党、毛主席爱穷人,邓小平让农村人吃上了饱饭,现在的主席还不让农民交公粮,没了摊派款,让农民都富了,光景越过越好。”可末了,母亲很是惋惜地说:“可老了,人活七十古来稀,我都活了88了,还不想死。”我忙接话与母亲说:“现在人生活条件好了,医疗条件也好了,人活100岁有的是,依妈的身体再活20年没一点问题,好好活着照看着儿孙们,好好活着看社会越来越好啊!”母亲静静地看着我,听我说,竟也一脸稚气,我知道这表示着母亲的疑问与希望。“能!”我告诉母亲。母亲热爱共产党,热爱新中国,渴望新生活的一种朴素情怀,让我激动得热泪盈眶。不觉,太阳偏西,我们也拾完了花丛间的所有豆子,竟也有一大碗呢。 母亲洗手,说给我做饭去,我没有挡,母亲做什么我都愿意吃。我想,到明天,我再给她做她爱吃的饭。(作者系洛南三要中学教师) 文人的口吃情结 ★朱自立 口吃,俗称“结巴”、“嗑巴”,雅称“重言”、“双声”,医学上称为“语阻”。“口吃”和 “左撇子”等现象,在国外被统称为dyslexia。专家指出,“口吃”的人在智力上非但不愚钝,反而他们的大脑构造显得很特殊,往往具有特殊才能。所以从古至今,“口吃”问题,并没有影响文人对历史做出的贡献。但是口吃和不少文人之间是有着某种联系的,我们姑且把它称之为文人的口吃情结吧。 韩非是战国末期韩国皇室家族成员,《韩非子》的说理,明切犀利,冷峻峭拔,而极善分析,条理严密,议论透彻。韩文中的长篇大论,如《显学》、《五蠹》、《孤愤》等,都写得波澜壮阔,发挥得淋漓尽致。“韩非为人口吃,不能道说,而善著书。与李斯俱事荀卿,斯自以为不如非。”(《史记﹒老子韩非列传》)他善于书面表达,有极强的理论能力,然而却有着口吃的毛病,虽然下笔可以行云流水,无人能敌,可说起话来就结结巴巴。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司马相如一首《凤求凰》便挑动了文君的心弦,成就了文坛上的一段佳话。他的一篇《大人赋》上继楚辞的传统,下开游仙文教的先河,让汉武帝“飘飘有凌云之气,似游六合之间意”。鲁迅的《汉文学史纲要》中指出:“武帝时文人,赋莫若司马相如,文莫若司马迁”。而事实上,《史记﹒司马相如列传》中对这位风流的辞赋大家却有“相如口吃”的记载。 《世说新语·容止篇》中说“潘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左太冲)亦复效岳游遨,于是群妪齐共乱唾之,委顿而返。”左思是西晋著名的文学家,文学才华出众,一篇《三都赋》就引得洛阳纸贵,为什么落得个“委顿而返”的惨象呢?南朝宋人傅亮的《续文章志》中说“思貌丑顇(cuì),不持仪饰”;唐修 《晋书》“(左思)貌寝口讷。”原来“口讷”与“貌寝”是这位文人致命的内伤和外伤啊。 有个故事说文革时小将们批判俞平伯,问他:“写过什么毒草?”俞平伯答“我写过《红楼梦……》”因为结巴,“研究”两字一时说不出口,小将们一听大叫:“好啊!原来《红楼梦》就是你写的!”“不不不,不敢掠掠掠人之美!”俞老先生更结巴了。“刚才还说你写的,转眼就不认账,真不是玩意儿!”小将说着就往俞老头上抡了一巴掌。口吃使得大名鼎鼎的俞老受的耻辱更深了。 现代新儒家代表人物之一,“新理学”的创立者冯友兰,所著《中国哲学简史》享誉全国。据蒋寅《金陵生小言》卷云:“哲学家冯友兰亦口吃,1948年于清华讲演,首次听者达四五百人,第二周减至百余人,第三周只余二三十人,四五周后竟只剩四五人听讲,以其口才不堪卒听也。”其讲课念顾颉刚名,总“咕唧咕唧”久而不出刚字;念墨索里尼,亦必“摸索摸索摸索”许久。(程靖宇《冯友兰结结巴巴》)郑朝宗在《冯友兰芝生先生》一文讲道:“芝生先生口吃得很厉害。有几次,他因为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把脸急得通红。那种狼狈的情形,很使我们这般无涵养、无顾虑的青年人想哄笑出来。我常想:像芝生先生那样的严肃端正的人,会有这样的可憎恶的毛病,真是太不合适。”我想这恐怕也是大多数尊敬冯老先生的人的心声吧。 柳亚子是著名的爱国诗人,南社创始人之一,曾任中央文史研究馆副馆长。在南社成立大会上,柳亚子、朱梁任因词学见解不同,以至与庞树柏、蔡哲夫争论起来。柳亚子、朱梁任两人都有口吃的毛病,自然在争论中落于下风。柳亚子气得大哭,骂对方欺人太甚。柯平编著的《明清文人那些事儿》中也有一段关于柳亚子口吃的记载:“由于柳的观点既偏激又霸道,加上他一向闻名的严重口吃,于激烈的争论中处于劣势也就在所难免。同为南社社友的郑逸梅回忆说:“柳亚子的口吃,的确是很严重的,越是急,越是说不出话来。所以他宁可写长长的文章,却怕作短短的讲话”。这样说来,柳亚子的口吃与他的诗文创作还有着紧密的联系呢。 对一个结巴文人来说,口吃对其心理影响无疑是巨大的。梁晓声在《狡猾是一种冒险》中自述:“童年的我曾是一个口吃得非常厉害的孩子,往往一句话说不出来,啊啊呀呀半天,憋红了脸还是说不出来。父母为我犯愁却不知怎么办才好。我决定自己拯救我自己。这是一个漫长的计划,基本实现这一计划,我用了三十余年的时间。”口吃折磨作家三十余年,对其写作一定会有极大的影响。 其实口吃和自信之间也有一定的关系,沙叶新在《我曾经是个结巴》中有很形象的自述:“初中时,去市图书馆借书,面对图书管理员我就是开不了口,因为‘同志’的‘同’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憋了老半天,非要重重地一跺脚,才能说出。每次跺脚时,‘嘭’的一声巨响,声震四座,总是把管理员吓一跳。上高中以后,因为发表了诗歌和小说,很受同学的尊重,自信心也随之增强。口吃居然也逐渐不治而愈。到了‘文革’,不行了,今日挨批,明日挨斗,魂飞魄散,精神的紧张,内心的惊恐,使得我又再次口吃。‘四人帮’倒台之后,我又逐渐恢复了自信,我的口吃也拨乱反正,彻底根治了。” 西方文艺理论有“补偿”一说,认为文艺创造深受生理或心理疾病影响。就像《奥德赛》中的那个盲歌手德摩多科斯,缪斯女神剥夺了他的视觉,却给了他甜蜜的歌喉。“中国好声音”中的歌手张玉霞,她有着邓丽君一般的声音,却没有闭月羞花的容貌。口吃者不善于言语的表达,却善于写作,大概也是老天给他们的一种补偿吧。 也许口吃对文人来讲不是祸,胸中意向江河奔涌,奈何舌头重如泰山。正因为口头抒发艰苦,才会在行文上汪洋恣肆。可见,这毛病对作家来说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 (作者系中文系2010级学生) 走坡坡 ★蔡 青 我爱走坡坡。所谓坡坡,是我们学校一条学名叫学院路的“曲径”。至于“坡坡”的来源,我想大约有两点,一是因此路坡度大,而且形状弯曲近乎“u"型而得名;另一方面便是从宿舍楼到教学楼有两条路线可选择,一条是高强度的大阶梯,与之对照,另一条便叫了“坡坡”。故名思义,阶梯线路短,坡坡线路长。 然而,我却总是喜欢舍近求远,选择走坡坡。坡坡是别有风致的一条路。 坡坡是寂静的,尽管遭受万人踩踏,依然不移不动不悲不喜。粗壮繁茂的法国梧桐,阴翳着头顶上疏疏密密的晴空。梧桐树下的四叶草,不浓密,却会呼啦啦开出一片粉红的小花,惹人怜爱。任路上行人怎么嘻笑吵闹,他们都只是静静聆听,不发一语。 每次走在坡坡上便是一次芳香之旅。这是我的感觉。或是清风醉人之香,或许便是我个人的心境所定。但实打实的是,每到秋日,整个坡坡便洋溢着桂花香气,清清淡淡,晕晕染染。恐怕是隔了桂园的缘故,有距离,不浓烈,更得清淡之感。纵使不是秋日,我也能闻到香馨之气。夜晚来临,坡坡上路灯全开了,淡淡的黄光,散发一种烘烤面包的金黄色的甜甜香气,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对坡坡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它使我沉静,使我深思。和朋友一起走坡坡的时候,她问我为什么喜欢走坡坡。我回答说可以看风景。而且当我不知道去哪的时候,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坡坡的尽头,便到宿舍了,那是一个温暖的地方。 内心浮躁的时候,在坡坡上吹吹风,看看远方的天空,让自己沉静下来,想想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追求的是什么,便会有了方向。坡坡总会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我浮躁的心沉静,让我以静的心境审视它,感受他。它也总是像一位智者引我深思。告诉我路终有尽头,河终有彼岸,人终有温暖的港湾可依靠。也不管路的形状是怎样,或通达,或曲折,我们总是要走过,只为到达那个终点。 我的人生路上肯定还有很多坡坡要走,我也始终相信坡坡会有尽头,我也始终相信会有更多更美的坡坡上的风景。我准备好了用一颗宁静的心,去体味。 (作者系中文系2011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