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化之灯映照贾平凹的文学创作
—《商州情结长安气象》序
文章字数:1,596


                                                                 ★孙见喜      中国作协会员、陕西作协理事
    程华,女,陕西韩城人,1999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2009年获得陕西师范大学文学硕士学位;现为商洛学院语言文化传播学院副教授,商洛文化暨贾平凹研究中心研究员,商洛市文艺家评论协会副主席、写作协会理事。主要从事“中国现当代文学”“陕西作家研究”和“贾平凹研究”等课程的教学和研究工作。先后主持和参与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和陕西省教育厅专项基金资助的科研项目7项,出版著作《没有牧歌的自我》,在国家级、省级刊物发表论文20余篇。
    贾平凹是个很结实的话题,他的文学大厦巨硕而庞杂,印象中的程华娇小而柔弱,但她有雄心攀爬上去探个究竟,这当然有缘于她教学于中国当代文学这个专业,也有缘于她就教的学府位于贾平凹的故乡,那里的人事风物她看得真切,就近来读贾的作品可能会有不同的体味。
    程华的这部专论,试图全方位、广角镜地统瞰贾氏的人生和文学。她要弄明白这位“文坛独行侠”之独在何处,他的作品生成和其生命历程、这种纵向拔节和横向扩展的内在肌理与外在因素是什么,以及他与中国当代文坛的关联、与世界文学的化入与化出,她都做了深耕与辩析。
    这部论著采用了述评结合的写法。作家的生活情状、人生道路、创作实践、文学主张等等,程华以文化之灯照耀之,以理论之犁耕耘之,特别在生活与艺术的节眼点,作者很注意体察贾氏的感悟和宣言。那是贾氏阶段性的收获,也是再出发的号角。顺着贾氏的这个经络诊脉,其心率和脑血以及骨骼的钙含量就大体测得到。也见过有的论家,总是用自己的斗方套裁贾氏的肖像,或用自己心中的块垒装框贾氏的风景画,效果总是那么逼仄不畅和行知错位。贾平凹笔下的商洛、丹凤、棣花,毕竟不是湘西,不是高密,也不是上海里弄或关中的白鹿原,故而程华的扫描指针始终切着贾平凹的生活基地前行,因为“贾氏比较自觉地将地域文化因素注入到作品中”,故而“贾平凹的文学版图始终未离开过故乡的视线”“贾平凹性格中的韧劲,是山地人的本性,又是自己成长经历中的最可贵的品质”。商州这块雄秦秀楚的交叉之地,其生产与生活、婚嫁与节庆、饮食与民俗、伦理与习性、艺术与审美等等,贾平凹写出了此地的种种特异,程华论出了贾氏的旷世奇崛,都是顺着岩层掘进,都是探寻中华文化濡染中的民族性格,都要担当中国精神的审美传承;在贾氏那里,返本和开新是坚定的,认祖和归宗是真诚的。同时,他“创作的河流是趋世界文学而动的,但那河床却是中国的,他立志写出中国的气派、中国的味”。(雷达语)这一切,程华顺着贾氏的思维线一路追索,从1982年《卧虎说》中“以中国传统美的表现方法,真实地表达中国人的生活和情绪”,到1987年《浮躁》前书舌上的“艺术诞生于约束,死于自由”,再到1992年《四十岁说》中的“云上面的阳光”,再到2014年贾平凹62岁生日写完《老生》,在封底宣言“我有使命不敢怠,站在高山兮深谷行”等等。贾氏笔下的连续画面,可当中国社会的断代史读,地域文化与民间视角,透彻地映照着商州人的欢娱与悲情;程华论著中对贾氏文学主张的续接连线与作品对照解读,一条清晰的文学与生命的轨迹呈现在读者面前。贾氏的小说、散文、诗歌、评论、曲艺、书画、收藏等等,这座将这一切看似复杂与斑驳的品类堆积格式化、条块化,蕴整理归纳于积累之中,把理论糅浸于叙述之中,虽是一项锦织繁琐的细致工程,但程华老师做得很好。
    我在二十多年前,出版过作家如何将生活转变为作品的纪实文字,如今面对我们共同的研究对象——贾平凹和他的文学,与二十多年前我关注的情况已大为不同了。这个“不同”,作为副教授的程华老师,在这部著作里已经梳理得较为分明,我啰说以上的嗦话,无非是给这部专著的读者引个路,以便读得更细,体味更深,走得更远;“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王维当年这么走过,水穷路尽之时,更有风景在前头,这风景就是水的前世之因——云,如何生成,团结,升腾,在高妙处濡彩而追月,在风鼓之下打雷又闪电,这其实就是贾平凹文学作品的万千气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