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柿子红
文章字数:1,637

★ 李冲
秋风飒飒作响,窗外冷风一阵紧似一阵。
拐过水泥路旁边的那个小隘口,村委会办公室早已经看不见了,包抓的两户潜在风险户还要沿着山沟,一直走到沟脑脑,路,还在前头呢?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涧底柿子树的树叶“哗啦啦”作响,一颗颗红蛋柿在枝头摇曳!
呀!又是一年柿子红。忙乱中翻过手机,时间过得真快啊!看看已过了霜降,这样的日子!不正是夹柿子的时候吗?
记得在二三十年前,霜降过后,小小的村子便热闹起来了,大人背上背笼,带上小孩,扛起竹竿,猴子一般模样的爬上树,牢牢的踩在树枝丫上。把竹竿伸长、瞄准,穿过树叶,轻轻一戳、一扭,柿子就牢牢的被竹竿夹住了,然后把竹竿收回来,把柿子放笼里,一套夹柿子的动作便完成了。
“夹柿子”不同“打核桃”“打核桃”在讲究一个“打”字,打的核桃掉下来,却不要伤及枝丫,来年的小核桃还要继续在枝丫上结果实。而“夹”是要把柿子的“枝”扭断,这样,来年就可以长出新的枝丫来,结出新的果实。
柿子树的枝丫有粗有细,枝丫纹理疏松,这种枝干松脆,不经意间就有断裂的危险,树身纹理紧致、细密,这种树,枝丫硬,并且柔,即使树身弯曲,轻易也不会折断。
父亲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也是夹柿子的一把好手!
我记得小时候,山沟沟底有一颗合抱粗的柿子树,柿子比长在向阳处的柿子要晚熟几天。由于在沟底,见不到阳光,就是这棵树,因为晚熟,柿子硬,是做柿饼的好材料,自然也是父母的最爱。
每年夹柿子的时候,父亲总是早早的起来,在树底下拢上一堆火,烤烤手,热乎一下身子,就爬上树,直到冻得脸色发青,双手僵硬,才小心的慢慢爬下树,围在火堆旁,满意的看着旁边的几大堆柿子,在火堆旁烤一下手,等身子稍微暖和一阵子,就又爬上树。
树底下的我,常常冻得是一把鼻涕,哭丧着脸,心惊胆战的看着父亲在树枝上爬上爬下。父亲总是将最大最红的柿子放在笼子上面,等一笼柿子挂满的时候,便把那缠绕在枝干的绳子慢慢的放下去,我便欢呼着找到红红的柿子,轻轻的放在一边,然后把笼子一拉一倒,那些柿子就一骨碌的成堆堆在一块了。
一堆堆的柿子被父亲用背笼背回了家,稍微硬的,就被母亲削了皮,用玉米叶子穿插在草绳里,把削皮的柿子挂在上面,一串串的串好,挂在庭院的核桃树上!等柿子风干,经过霜洒的洗礼,再把那一串串柿饼放下来,用手捏成饼状,才成了柿饼,和晒干的柿子皮放在一起装袋。
这样做的柿子才能将柿子的甜味保存下来,吃起来丝丝润滑,甜腻爽口。就这一串串做好的柿饼,母亲还要小心的将那些形状好看、果实饱满的柿饼分类装起来,等收柿饼的人上门,然后换成一张张大小不一的钞票,一家老小的油盐酱醋钱就有了。
至于川道那些稍软的柿子,由于吸收的阳光多,果实早熟,又红又软,不适宜做柿饼,就被母亲清洗后,装在瓮里,经过几个月的发酵,就是一瓮美味的柿子醋。
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了好多年,而我,终究是没有学会爬树!
直到十多年前,进城的人多了,柿饼价钱是一年不如一年,直到做好的柿饼再也无人问津,就这样,柿子树便一天天的失去了生机和活力。直到霜降过后的秋季,红灯笼似的红蛋柿挂在枝头,随着一阵阵的北风,那些柿子像落叶一样,颗颗掉下来,在地上摔的稀巴烂。那些挂在枝头而又没有红透的柿子,冬日里,则成了鸟儿的美食,招引的成群鸟儿“叽叽喳喳”的来回盘旋,这样的日子,一直要持续好多天。
放在二三十年前,这样的事情在农村是不允许出现!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如今的父亲已年过古稀。古老的小村子虽然将笔直干净的水泥路一直通到户里,高大的砖瓦房屋一栋接一栋的拔地而起,然而,村子,缺少人丁的小村庄,犹如霜后的茄子就这样的毫无生机活力,蔫蔫的。日子仍旧是不紧不慢、不急不慌!
秋风还是一阵紧似一阵,枝头的红蛋柿在萧瑟的秋风中随风摇曳,蓦地,那藏在树叶背后的一棵红蛋柿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就你了,我这样想着,那颗柿子树虽然长的高大,却生在涧底,枝头露出地面也不足一人高,我飞快的走过去,随手扯过枝丫,一下子就摘下那枚红蛋柿,迫不及待的咬上一口。
呀!好甜!
(作者系丹凤县人民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