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另一种样式
——浅谈小小说创作
文章字数:1,911

◆陈 敏接上期三版 (三)运行和参照 我爱文学,初涉文学书海之始,竟常常在尚未弄明诗文词句的意义之前就深受感动。我是搞英文教学的,常常徜徉于中华先祖创造的方块象形符号和欧罗巴诺曼底先民发明的字母符号之间。我像崇拜屈原、李白一样崇拜着坎特伯雷和莎士比亚;我说不清鲁迅先生和罗曼·罗兰究竟谁更伟大。俯仰尽是的诗文名句诸如“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让我感悟到汉语言文字的巨大思想穿透力,而类似雪莱“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的诗句亦常常使我迷醉于欧洲文学深邃的幻想里与哲理思辨性。于是,敬慕之后日积月累,在琐碎的工作之余,也斗胆将手头上的一点来之不易的英文原作资料悄悄翻译过来,聊以自慰。 过去,一直有记日记和写随笔的习惯。总觉得,生命有了亮色,就说给自己听听,这是一种快乐;生活有了烦心事,对着日记诉说诉说,这是一种释怀。 而与文学的真正结缘,竟完全是依照外来文字一步步学来的。 十几年前的一个秋日,我捧着一篇自己翻译的外国幽默去叩我一个表哥的大门。他在一个地方小报当编辑。当我说明来意,想让我的那篇译文在他的小报上占去一个小小角落的时候,他的脸一下子拉长了:你还能做这个?我踏着落叶回到家,心里落寞了很久。 所幸的是,爱好的习惯和力量又把我推到了一个新的阶段。我坚持着,半年后,手头积累的几篇译稿相继寄出以后,竟承编辑的惠爱得以刊发,凭着这么点勇气,随手把耳闻目见,发生在身边的一些小故事记录下来加以整理,一一寄去,竟得到了十分丰厚的回报。这一切,常让我眼睛起雾,感动非常。 于人静处听风,无论什么样的陶罐,都能发出低沉的呜鸣;于欢心处操弦,既是不通音韵的手指,也能抚弄出和谐的音响。 像秋雨滴落梧桐,像春水孵化蝌蚪,不经意之间,随着牛顿的 “万有引力”定律,一番番抽丝剥茧,恍恍惚惚中,就由读者成了译者或者作者,真是匪夷所思。 (四)探索与突破 我开始在英文翻译与中文写作的道上探索。 我自称 “两栖”的作者,不断向人炫耀,轻飘飘的生命有点陶醉,以为文学也就这么回事,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一次,我在《上海故事》上看到了一则征稿启示,我立即将自己很得意的一篇幽默作品寄了出去,没想到几天后收到了采用通知。那是我生命史上天大的喜事,我高兴了好多日子,于是疯狂地爱上了翻译,房间里到处堆放着我的译稿。一天,几位当地作家朋友来家里玩,我得意地将刚刚脱手的一篇名为“卜生林”的作家写的一篇《鬼的故事》的译文读给他们听,“我的大翻译家,你怎么把我们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绕了个圈又反回来了呢?”房间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我无地自容,羞愧之情无以言表。 我顿然醒悟,人要学会跑必须先学会走,要学好外文,还得先补好中文这堂课。慢慢地,在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中,在中英文的对照中,我悟出了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总不能一辈子只翻译别人的东西吧?我得有点自己的东西才行。于是,许多中文刊物就成了我的至爱。我一册册去阅读,竟陷入其中不能自拔,最后竟开始了创作的尝试。一段时间之后,我惊奇地发现,在两条路上并驾齐驱,双向拓展的空间越来越宽。 阅读域外作品,无论从范围和形式来看,对中文写作的影响力都是巨大的。莫泊桑和欧·亨利就像我跟前的一面镜子。他们对真善美的颂扬感染着我,我参照着他们,不知不觉地走上了小小说创作之路。 幸运之神恰在这时为我伸出了一双手。我创作的每一篇文字几乎无一例外得以刊发,并被许多刊物转载。三年不到,竟接连获取了小小说领域的两个奖项。 苍白的生活开始有了亮色。 (五)航标与乐趣 从非自觉写作到小小说写作于我,是一种自娱的方式。既然在众多生活乐趣中别无选择地结缘于它,我将义无反顾地将这种快乐进行到底。 写小小说,只想让我苍白的生活增添一点亮丽的色彩,使我在充实与期盼中送走生命赋予自己的每一天。小小说给了我美的享受,我在小小说蔚蓝的海洋上找到了一片属于我的小小的帆。 一辈子能写出几篇发自灵魂深处有血有肉的东西,即使又短又小,也实属不易。我暗自庆幸,荒芜中走出来的人,也能两手不空。 我的家庭是一个特别注重文化、注重学问的家庭。对我父亲而言,他对于子女的评价是按照文化水平的高低和对社会贡献的大小来评判的。我们姊妹、兄弟在他的心目中都是如此,在逢年过节的家庭聚会上,甚至于座位的排列都是按照这一标准来进行。由于在写作上有了进步,我在家庭里的地位也有所提高。 从周围人们的重视、关怀和爱戴中,我体会到了精神的力量。 从写小小说开始到现在断断续续有十余年了。我的所有的成长和进步都归功于关怀、支持和帮助过我的编辑部老师和朋友们。我还要感谢我身边的学生和同事,感谢爱我和我文字的人。 这其中的情谊将永远铭刻在我生命中。(全文完) (作者系中文系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