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君子,如琢如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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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三百有曰: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初闻商洛,因权德舆诗也。诗云:因知卧商洛,岂胜白云乡。那个时候,我未曾想我会钟情于一座叫商洛的城郭,我也不曾想过我会在一座叫商洛的城里流连忘返,步伐会因土地的亲吻而不忍离去。曾经的曾经,我甚至有那么一阵疼痛——对商洛的悔恨。
我赴商洛求学前夕,父亲说,“商洛嘛,离咱们很近哩,穿过秦岭山,就是商洛”。那时,我在柔和的灯光下伴着字帖,来来回回练习着王家新的《在山的那边》诗歌楷体。母亲说,你应当会喜欢那里。我不置可否,我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好与否,我都呆的下去。
初到商洛,天蓝而云淡,气和而风轻。我想,商洛大抵是座柔美的城。穿过了秦岭山脉,就相当于到了南方,那么,商洛更多的应当是南方的婉约吧,就如同一位垂首低眉的女子,零露溥兮,清扬婉兮。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一城似一人,不能以貌取之,而是需要用心去感受,用时间去了解。而商洛后来带给我的感受,也绝不仅仅是“婉约”所能概括的。
客坐商洛,我对这座城的印象并不坏。众人议商洛:居山里,狭小而不达。却不知,这恰为我所好,繁华而不嘈杂拥堵。我开始去了解这座城,从山到水,从风土到人情。北靠秦岭,南通江浙,山水独特而具有韵味。
久居商洛,商洛的山很多,而龟山唯我独怜,只因它近,近到早上出发,午饭之前就能回来,近到就坐落在城中。第一次爬龟山是在下午,朋友相约。当我们到龟山山顶的时候,天已擦黑,从上看下,万家灯火明。曾经也像这样看过一座城市,但那时是在高楼里。从高楼里看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那是孤寂,从山顶看一座灯火通明的城市,那是惬意。看一座山围着一座城,山雄秀而城明亮。顷刻间,这座城在生长,在沉稳的气质里成长的生机勃勃。在龟山之上看夜里的商洛,是否也算得上是另一种“灯下草虫鸣”呢?后来又去了一次洛南的仓颉山,让我惊讶的是,这座山就坐落在一条街的尽头。山在城中,城在山中,山城山城,吾心甚喜。
与龟山相呼应的是丹江。“丹流滚滚绕西来,一带环经百雉隈”。
在丹江畔时,舍友告诉我,商洛还有别名,叫鹤城,以前是真的有白鹤,只可惜,现在没了。我说我信,“光摇龟岸方南转,波撼鹤城至北回。”那鹤城里岂无仙鹤哉?哈哈。丹江边上是我最喜欢也是最常去的地方,杨柳青青,江水粼粼。总让我想起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对,商洛是君子,他非温婉女子,亦非莽夫。他是一位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乃我心中君子。
两天前又游丹江,逢枯水期,没了江水粼粼,残阳血红,有了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平静的江面映着山,映着楼,突然就想起文学老师说的,商洛缺一碗茶,丹江边缺一个茶馆。茶,亦禅,亦道。如若丹江畔上卧茶舍,此茶有却不卖,须得用东西去换,或一两清风或二钱明月。且茶馆旁书曰,“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若是这样,想必那茶馆的主人也是个地道的商洛人吧,将商洛千年来文郁的气质沉淀到了骨子里。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是商洛的气质沉淀在了商洛人的骨子里,还是商洛人的气质影响了这座城。商洛的山水,开阔里蕴着柔婉,承秦之阳刚,蓄楚之柔美。商洛的人,安贫乐道,刚柔并济,质朴而秀气。
岭南有城,名曰商洛。他经历过盛世里的繁荣,经历过暗昏里的衰颓,从先秦走到如今。在走过的几千年里沉淀成了如今这不卑不亢的模样,让所有人折服。至此,每逢越秦岭,有郎自南来,面如冠玉,气质卓然,冁然笑曰,“鄙姓商,单名洛。”
我想,以后的以后,当我在另一座山看另一座城的时候。会否呢喃一句,“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君子兮徒离忧”。
诗三百曰: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作者系文传学院2015级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