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 粥
★任 文
文章字数:1,229
久居城里,吃惯了城里饭,却时时忘不了又鲜又香的玉米粥。那沁人心脾的粥香,总是那样的令人思念。 小时候,“浮夸风”泛滥,父母总是为口粮紧张而着慌。生产队按工分分口粮,儿女多的人家真正能分到的粮食非常有限。因而常常省吃俭用,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生产队分的那点粮食往往吃到仲夏,米缸也就见底了。于是,全家人都眼巴巴地盼望着地里的玉米早点熟起来。盼了今天盼明天,地里的玉米终于成熟了,我和弟弟妹妹雀跃着去地里掰玉米。掰回玉米连夜剥下玉米粒,磨坊里就响起了磨玉米的唿噜唿噜声。我和弟弟妹妹帮着母亲推磨,绕着磨盘转圈圈。磨完了玉米,就缠着母亲生火煮粥。全家人都忙碌起来,生火煮粥,切葱花调酸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 等 那粥煮好了,闻着那锅里的粥香,我抢着给母亲取碗,给全家人分筷子。端起粥碗,闻着粥香,全家人个个笑得是那么自然。磨碎了的新玉米熬出来的粥香令人神往,让人陶醉,吃着、品着、说着、笑着,总觉得过上了神仙似的日子…… 上中学时,学校距家有四十多里路,我常常和一起上学的伙伴背着“红军不怕远征难”的黄挎包,挎包里装着母亲亲自调装好的酸菜瓶和用杂面蒸的窝窝头,走过十多个弯,趟过十多条河,爬过令人心惊胆寒的洛河独木桥去中学读书。那时候,学校里的两顿饭全是玉米粥。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同学们便跑着、抢着去站长长的队,前边打饭的同学还未来得急离开窗口,后边的同学就赶上来了,有时候,前边打饭的同学吃了第一碗想再吃第二碗便插队,这样后边的同学只能吃到一碗饭。排到饭堂窗口却没有饭了,这是常有的事。打好了饭,三五个同学聚在一起,大都调着酸菜有滋有味地吃着。若是稠粥,用筷子一疙瘩一疙瘩送入口内;若是稀粥,喝着时发出“唿唿噜噜”的响声,亦是乐趣无穷,那悠然自得的样子,真有说不出、道不尽的韵味…… 中学毕业,当上了娃娃头。教书育人不知不觉已二十多年,回想起那初为人师的岁月,山里的孩子那纯朴、纯真的可爱形象依然如在眼前。山里孩子上学路远的有七八里,自然在学校灶上吃着 “大锅饭”,做饭的阿姨心灵手巧,煮粥最拿手,调菜最有味,上灶的孩子吃得好留得住,往往距校不远的孩子也来凑热闹,上学校的灶,吃集体的饭。特别是那大锅煮粥饭的 “锅底”,最令孩子喜欢,常常是争着抢着吃,调上酸菜、倒点辣椒水,吃着、品着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我聚在一群孩子中间,闻着粥香、品着粥味,看着天真可爱的孩子,乐在其中,美在其间。哦!人世间莫过于此境此界了。 如今在城里上班,每遇下乡工作,总爱让人家做玉米粥饭,常被人笑谈“城里人爱吃乡下饭”。在家里每天做饭变着花样,我总隔三岔五地让妻子煮粥饭,但不知是做的不到位,还是生活好了起来,每每端起玉米粥,吃着、品着企图找回那儿时的粥味,那上中学争着、抢着打来饭的粥香,那与一群孩子一起吃粥时的粥趣,却怎么也找不到、品不出…… 我想人在生活中常思乡怀旧,那乡情那思绪如藤枝缠绕一般,总是让人摸不着尽头,这也算是一种难得的享受吧! 原载于《商洛师专》2005年1月15日第31期第4版